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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5月12日 星期二

【愛】06《輕輕搖晃 Lilting》


《輕輕搖晃 Lilting》海報



《輕輕搖晃》是英籍華人導演許泰豐的首部長片,請來英國的班維蕭和香港的鄭佩佩共同演出,在日舞影展首映後獲得廣大迴響,遂被金馬影展邀請放映。


剛開始看到預告片和劇情介紹,以為是部關於如何與父母出櫃,或者同志情侶如何與(對方)父母相處的題材,甚至在看完預告後覺得「應該情緒蠻激烈蠻好哭的」。沒想到正片卻不是這麼回事。


如同片名《輕輕搖晃》(Lilting),整部片其實都輕輕的,情緒很濃,手法很淡,劇情則是處理當伴侶過世後,如何面對旅居異國,孤苦無依的伴侶長輩,說穿了就是「傲嬌媽與癡情男爭奪兒子的過去卻又都放不下」的戲碼。這樣切入的同志電影其實不常見(爭奪常見,但讓伴侶一開始就離開就不是那麼好處理了,近期比較有名的應該是《摯愛無盡》),處理過當很容易流於一種價值觀與道德觀的爭吵,或是一昧放大異性戀的反同情節。但導演並沒有讓他們不斷吵架或相互鄙視,反而透過鄭佩佩與英國老男士的新戀情,來作為電影裡新與舊、過去與現在的潤滑,讓班維蕭與鄭佩佩之間的尷尬透過兩人在這個事件中態度與心態上的轉變,對逝去的伴侶(兒子)釋懷,相互依靠,共同擁有這份記憶。


這部片最有趣的一點在語言上的隔閡,異質文化的衝擊與矛盾一直以來都是電影裡愛用的手法:你不懂我,我不懂你,但我們透過肢體,可以心靈相通,BLABLA。不同語言的人種、動物或外星人皆適用。但導演巧手加進了一個翻譯的角色,讓異質文化能夠透過中介者來進行溝通和交流,中文與英文的重複資訊雖然拉長了電影片長,但中介者透過自身資訊的單向性作出選擇、省略或誤譯,為原本悲傷的氛圍帶來意外的樂趣,沖淡失去摯愛的苦痛,而翻譯本身也能強勢使用自己的單向性發表自己的看法,如同旁觀者的介入,是複雜的語言與人物關係。觀影上,亞洲與歐美的觀眾會因為語言翻譯的先後而有資訊傳遞上的差異與錯開,甚至會影響兩種文化背景的觀眾對同一段劇情的解讀,多譯性是這部電影最有意思的地方。


當然,說到異質文化,也免不了要比較東西方的差異,鄭佩佩的靜與班維蕭的動一直以來都是東西方文化裡最具代表性的特質,鄭佩佩不願離開,班維蕭想要改變,這樣的思想差異自然衍伸出各種不同的摩擦,似是而非,或者口是心非。當我們在面對愛情或親情時,往往會雞同鴨講,無法溝通,好像是不同世界的人。將這樣的概念延伸進電影裡,即是同志與反同父母(又喪子)間的隔閡與不諒解,但導演透過翻譯,透過一盤盤的中國菜,消弭文化間的差異,也消弭情感間的差異,用一曲夜來香,挽著手,盡釋前嫌,輕輕搖擺。


一直以來都很喜歡班維蕭(當然跟他是一個公開出櫃的同志也有點關係),《香水》的表現令人驚豔,這次在《輕輕搖晃》裡的演出內斂卻充滿情緒張力,不消費眼淚,也不消費憤怒,情緒收放到位;而鄭佩佩的演出雖然也符合外國人對亞洲文化的期待,但怎麼看都覺得有點刻意,這點跟看《失魂》的王羽有一樣的感受,也許是對太過字正腔圓的國語不太習慣吧(畢曉海長大後也同樣有這個問題);翻譯一直以來都擔任潤滑的角色,稱職的在三個演員之間(班維蕭、鄭佩佩、英國紳士)流轉,不搶戲,卻充滿存在感;至於一開始就過世,存在在回憶裡的兒子,講起中文好像郝毅博,所以每當他講中文的時候我就出戲了,覺得過意不去。


《輕輕搖晃》的結尾,大家倆倆挽著手,在同一個平面,同一個空間,隨著音樂輕輕搖擺,愛是無關性別、年齡、階級、種族的,這點毫無疑問,也從來不是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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